「手抖成這樣，連寫字都沒辦法了，我要怎麼去工作啊？」汪小姐十分憂心。
「我看看…」雖然手抖的副作用與許多精神科用藥有關，也是常見的副作用，但總是得確認一下實際的狀況如何，我請她把手伸出來給我看：「嗯，的確有些嚴重，妳可以再寫妳的名字讓我看一下嗎？」
看到她吃力的寫字，字體緩緩地、扭曲地呈現在我的眼前，我也覺得不尋常，再核對一下他的用藥，似乎和一般常看到的狀況不大一樣。
「之前的醫師怎麼說？」我問，我想知道過去的狀況與醫師給予的處置。
「他們說是藥物的副作用，可以再幫我調整，可是好像一直沒有改善。」汪小姐顯得有些失落。
手抖恐非藥物副作用
「從妳手抖的樣子，與藥物可能產生的副作用看來，與我們經常看到的情形好像不大一樣。」我先嘗試開立症狀治療的藥物減緩副作用，且因躁症已初步得到控制，我也替她減少些鎮定安眠類的藥物，好讓她白天可以清醒些。「我會幫妳確認一下藥物血中濃度，來決定一下到底該如何調整藥物。」
之後的門診，綜合臨床上看到的手抖型態、藥物濃度、可能的副作用、對抗手抖藥物的反應，甚至開始出現步態失衡的現象，讓我覺得不大對勁，與其他病人的病況差太多，於是我認真的對汪小姐還有她的家人說：「真的不大對。這種狀況除了藥物引起的副作用外，還有其他可能的原因，我幫妳轉介到神經科看看好嗎？」
威爾森氏症 三分之一病人會先出現精神科症狀
汪小姐的角膜周圍有一圈淡藍綠色的環，稱做凱瑟－弗萊謝氏環（Kayser-Fleischer rings），合併其他詳細的檢驗與診斷，她罹患了「威爾森氏症」。
這是一種罕見疾病，由於基因缺陷導致身體對銅的代謝異常而造成，由於過多的銅堆積在不同的器官如在肝、腎、腦、眼睛，會對組織的毒性與破壞而導致許多併發症。
對人體而言，少量的銅是需要的，而大部分的食物都含有銅的成分。一個健康的人能將過多的銅代謝排除，但此症病人卻沒有這種能力，銅會漸漸堆積在肝臟與腦部，造成肝炎和中樞神經方面的異常，會出現顫抖、不自主運動、步態不穩、肢體張力異常、口齒不清、流口水、吞嚥困難等情形；也有病人會出現類似巴金森氏症的行動遲緩或肢體僵硬。
約有三分之一的病人會先出現精神科的症狀，像是情緒不穩、鬱症、躁症等。 有些病人是先天遺傳，而有些病人是後天基因突變所致，目前存在不同程度的臨床症狀和發病年齡，顯示此病仍有許多未知之處。
後來的她，行動已明顯有困難，要從椅子上站起來還得家人用抱的。「醫師說即使吃了專門治療威爾森氏症藥物，也要幾個月以上才會好些…」汪小姐在門診告訴我。
在精神科這方面的藥物，我盡量避免可能的副作用，以最低有效劑量去維持她情緒、睡眠方面的穩定。家人擔心用輪椅會讓她更退化，而我建議她，仍然可以出門去，可以「功能性」 地使用輪椅，而非持續性地使用：「不要被病困住，如果想去陽明山賞賞花，呼吸新鮮空氣，用輪椅推去，然後再站起來動動！不然成天在家，很難不悶出病來！」
看著汪小姐被家人攙扶行走的身影，我更加確定一件事：「醫學」 要幫助人，是要「全人」的，精神醫學只是整體醫學的一個部分，在治療病人時，必須與他科醫師相互配合、通力合作才行。
（常春月刊／編輯部整理、文章授權提供／KingNet國家網路醫藥 黃慧玫、作者／台北醫學大學附設醫院精神科主任 鐘國軒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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